兩人在海邊坐了好久，直到陶然情緒穩定，封明湛才驅車趕往群立集團總部。

他們並肩走來，文清急忙迎上來。

“陶總、封律師，G城項目的總設計師在辦公室等候多時，我請他改天再來，他也不聽，似乎有急事。”文清面露難色，偷眼看向封明湛。

他是陶育群的女婿，又頂替程恪做了集團的首席律師。

他跟陶然關系越來越親密，日後接管群立集團也並非不可能。

董事長雖然年富力強，但也是50多歲的人了，集團的事情終究要交給後輩。

封明湛比陶然穩重成熟，做事滴水不漏，在陶宣長大成人之前，他是執掌群立集團的最佳人選。

只不過，如果封明湛真成了群立集團一員，只怕陶然的親戚們又要大鬧一場了。

文清的擔心不無道理，但群立集團經歷了兩次增資擴股，出資方都是陶育群和陶然。如果陶家的親戚想重演三年前逼宮的戲碼，只怕要傾家蕩產才有可能放手一搏了。

最令陶然驕傲的是，只要在集團供職五年以上的員工都能是集團的股份。

正所謂藏富於民。

誰讓員工們受益，便是民心所向。

她的親戚們想造反，也要看看有沒有人替他們賣命。

封明湛一派淡定的聽著設計師安良的陳述，由衷的讚賞他的才華和膽識。

據說他是國內最有才華的設計師，憑借G城美術館的項目拿到了國際設計大獎，一躍成為國內設計師仰望的對象。

可在封明湛看來，這個人青澀有餘，城府不足。

只希望他一腔才華，不會被人情世故和利益消磨殆盡。

安良是個有熱情有最求、原則性極強的設計師，陶然從雇傭他的第一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，所以才沒有按照他的意思簽訂打包協議，把除了基建以外其他事情全部交給他。

即便如此，她還是遭遇了晴天霹靂，比如修改設計方案。

她面露難色，封明湛主動開口：“安設計師，你的意思我和陶總都聽懂了，但我希望你明白一點。”

“封律師請說。”

安良自詡有才華，雖然對他和陶然的關系有所耳聞，卻沒把他放在眼裏。

對於他而言，封明湛不過是個靠法律漏洞吃飯的律師，跟他們靠著本事吃飯的人不同。

如果沒有陶家和封家的關系，他封明湛也走不到今天。

反過來說，如果他站在封明湛的位置，也不會是今天的光景。

盡管他沒有表露心聲，可封明湛從他傲慢的態度中猜到了八九分，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。

“合同上寫的非常清楚，您和您代表的設計公司是乙方。如果乙方的設計方案中標，則不能輕易更改設計方案。除非甲方和委托方有要求，否則乙方無權更改。”封明湛一字一頓，耐心的樣子仿佛教訓孩子的長輩。

這種恃才傲物的人他見多了，遇到賞識他們才華的人還好，遇不到就只能懷才不遇的悲催過活。

如果不知道他面對的人是安良，陶然會以為他面對的是陶宣或者封景熠。

強忍住不笑，她低頭看文件，把難纏的安良交給封明湛對付。

安良長得俊朗迷人，又在國外長大，陶然是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，她擔心自己把持不住會同意安良的提議。

同意安良的提議意味著陶然要說服董事會和G城美術館的籌建委員會的人。

不想也知道這個工作量有多大，她不想自找麻煩。

“可是封律師，合同上也寫著最終設計方案由甲方和乙方協商敲定，並非不可更改。換句話說，如果在施工中出現問題，設計方案和施工方案也是要改的。”安良固執己見，一再重申自己對設計方案的修改權。

“那就等施工中需要修改的時候再說。”任憑他說了一籮筐的理由，封明湛只抓住了一點。

只要他這個律師認定安良的行為違背了合同，陶然就有充分的理由拒絕。

即便安良的更改方案盡善盡美，他也不願意陶然因為安良的強迫癥而陷入麻煩。

他這個標準摩羯永遠不懂處女座對完美的追求。

“施工中對設計方案的修改屬於不可抗力，但安設計師對方案的修改是為了什麽呢？”封明湛不想再跟他爭論下去，想盡快送客。

“我是在為美術館的項目負責，我的更改是基於合理運算，不需要更改基建就能完成。兩百萬的追加投資對委托方來說不是個大數目，而且能增強美術館的地標性能。”安良繼續慷慨陳詞，並沒有註意到另外兩人已然聽得不耐煩。

擰了擰眉，封明湛只能惡俗的拿錢說事兒：“安設計師，兩百萬在你眼裏不是小數目，但你確定你的設計方案不會對現有的基建工程造成影響？我們的工期很緊，逾期要繳納罰款。你知道一旦逾期，我們要賠償多少嗎？”

“對基建沒有影響怎麽會……”話說到一半，安良的話就被打斷。

“你的方案對基建沒有影響，但是你更改的是建築外觀，這對土建有影響。一旦因為這個延誤工期，賠償款你們設計公司也有份。你也不希望你的成名之作因為賠償款而沾染汙點吧？安設計師，你要愛惜羽毛呀！”

封明湛的話不輕不重，但安良聽得懂內裏的分量，便沒有再堅持。

安大才子灰溜溜的走了，陶然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“你還笑？下次有這種事你自己來。”封明湛怎麽會不知道她故意把難題推給自己，恨恨的捏了捏陶然的臉頰。

“其實陶育群說的很對，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。”陶然自認太嫩了，應付小事還好，在成堆的事情面前有些力不從心。

從前，她告誡自己要撐住，可最近越發懶散了。

“這位置太紮眼，我勸你也別坐了。”封明湛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，禁不住心疼。

“我好不容易有了雄心壯志不做邊緣人，你怎麽凈給我潑冷水？”陶然拖著腮幫，怏怏不快的看著他。

“我不是給你潑冷水，而是勸你享受人生。”封明湛知道她是個小富即安的性格，迫於形勢才做了太子，可這不是長久之計，“要不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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